第二十一章 不愿屈己从人(1 / 1)

魏王和粱王是一母同胞,为皇后所出。

魏王陈然在崇平帝五子三女中,排行第三;梁王排行第六。

此外齐王,楚王二子则是庶出,年岁较长,早已娶妻生子,在六部中皆派了差事。

然而,崇平帝春秋鼎盛,励精图治,加之汲取上一代太子早定,夺嫡事酷烈故,不愿早定国本。

至于咸宁公主陈芷,母妃则是当今皇后的妹妹——端容贵妃所出,与魏、粱二王并非一母。

值得一提的是,陈汉定制,一后、一皇贵妃、二贵妃,为保持皇后的超然地位,皇贵妃虚置。

而对贵妃封号,多是两字,意为一字难括其品容德貌,这在以前朝代,可能更像是谥号。

如端华,端容,贤德,惠淑……

但对于谥号,则另加几字以示赞美颂德之意,需要足足凑够一定字数,根据生前品级功德,字数也是不同,这是说两字并不足以涵盖皇家之尊荣品德。

据说,这是大汉礼部厘定国家典仪——谥法时的创举,其疏义节略大致如下:因周创谥法,秦无谥号,自前汉以降,重定礼乐谥法,历朝历代皆萧规曹随,亦步亦趋,而我大汉再定典章仪制,谥法当继往开来,延布汉家礼制于宗庙天下。

因此,陈汉礼制较前明就有不同,天子之子嗣,封亲王则为一字,如齐、楚、魏、粱,而一旦新君嗣位,则封兄弟辈为二字亲王,如忠顺亲王,义忠亲王等等。

而如四大郡王:东平,西宁,南安,北静,则是开国所敕封的外姓郡王。

礼法森严,尊卑俨然,封爵之号都可窥见一二。

听得三哥训斥,粱王陈炜笑了笑,并不在意。

只是经此一事,魏、粱二王对贾珩的兴趣倒也淡了一些。

贾家的人,终究还是有着几分敏感的,或者说不仅仅是贾家,就连四王八公,他们纵然贵为亲王,这几家子弟,也都不便结交。

念及此处,魏王的心思愈发淡了些,看向陈芷以及清河郡主李婵月,笑道:“时间不早了,两位妹妹,我们该回去了。”

陈芷点了点头,显然也从魏、粱二王的眼神交流中察觉出一些微妙端倪,狭长凤眸中现出一抹思索,瞥了一眼站在冯紫英身旁的贾珩,然后对着妹妹李婵月,清声道:“走吧,仔细回去晚了,姑母该说你了。”

李婵月怏怏不乐地应了一声。

几人说话间,陈芷对冯紫英,清声说道:“你既与人故友重逢,好生叙旧就是,不必护送了,归家之后,代本宫向冯老将军致意。”

“谢殿下。”冯紫英虽不知原本兴高采烈的几位贵人为何又失了兴致,不过也没多想,反而乐得如此,若非父亲逼着让他随驾,他才不陪着这几位天潢贵胄,在山林中无所事事的闲逛。

遇到猎物,也要先紧着这些皇子、皇女,忒不痛快!

贾珩面色始终淡然,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。

其实,这就是贵人的日常,注意力稀缺——因为天下让他们感兴趣的,好玩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,道左相逢于他,也只是觉得遇上了一个有趣的少年罢了。

几骑说笑着,从一旁经过,留下冯紫英和贾珩叙话。

魏王陈然也好,粱王陈炜也好,抑或是咸宁公主陈芷和清河郡主李婵月也罢,说来说去,自始自终,连马都没有下……

贾珩自是坦然,目送几人离去,转头看向冯紫英,笑了笑道:“紫英兄,方才多谢解围了。”

这等贵人,出身尊荣,心思不定,方才可以是取笑,也可以是嘲弄,事情走向朝哪里去,往往取决于心情以及他的对答。

不过他有时候宁折不弯,不愿屈己从人的性子,不定惹了彼辈不快。

不是他先入为主,以貌取人,起码看那魏王面容阴鸷,就不像是性情疏阔的,至于另一位年轻人,谈笑无忌,则有些熊孩子的味道。

“人与人交,都有圈子和层次,我现在的层次,也就与士子交游,将门子弟或还可以,但与亲王皇子结交就不行……非得屈己从人,意气难舒不可。”

冯紫英笑着摆了摆手,道:“谢什么?一会儿去喝两杯,先把这些箭捡了。”

说着,弯腰曲背,去捡箭矢。

贾珩看着冯紫英,暗道,这才是朋友,默然了下,也去捡箭矢。

说来说去,人还是不能交太高层次的朋友。

等将箭矢捡完,冯紫英将手中一匝箭矢递来,打趣笑道:“练箭却是比捡箭还要累。”

贾珩伸手接过,装进箭壶,同样笑道:“紫英兄所言不差,今日弓不适手,终究不能练了。”

此刻已至申时,也就下午四五点左右的样子,其实贾珩还是想多练一轮的,可这时三十箭连发,胳膊酸痛,还是未复。

贾珩怀疑可能还是动作要领没有把握住所致。

冯紫英诧异说道:“怎么会拿错了弓箭?”

贾珩就将自己跟着谢再义学箭术以及先前心切练箭,未于检视角弓拉力的过程说了

冯紫英恍然道:“谢再义?此人我听父亲提起过,这人箭术了得,珩兄弟跟着他学习骑射,却是找对人了。”

贾珩笑道:“适逢其会。”

冯紫英看着正揉着酸痛肩膀的贾珩,笑道:“这弓箭总不适宜,不可用来初学习练,以兄之膂力,用一石弓多少有些轻便,实用一石五斗弓,作为日常练习最佳。”

这才是正理,用一石弓,一旦熟悉了这种准头,臂膀形成一定肌肉记忆,再拉二石弓又要重新适应一段时间。

贾珩道:“谢兄家中并无这等制式弓箭,我正寻思购一张呢。”

穷文富武,练武除却有人引路,银两花费也不在少数。

冯紫英笑道:“我家中各式制弓都有,都是我父亲的藏弓,珩兄弟过来拣选一张,总要以趁手为便才是。”

他自小打熬武艺,精练射艺,然现在所用骑弓才过一石,至于他的父亲,神武将军,正值盛年,勇冠三军,用弓二石五斗。

贾珩感激道:“多谢冯兄。”

冯紫英见贾珩爽快答应,也很是高兴,说话中也显露出几分少年的天真性子来:“走,正好也让我爹看看,他平日里总说我只顾交结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物,珩兄弟这样的少年英雄一去,他见了不定如何夸赞不绝,欢喜不胜。”

贾珩也不由失笑,取了箭靶,在所骑马匹之上绑好,而后翻身上马,二人说笑着就向神京城而来。

路途之上,边走边谈,贾珩道:“紫英兄,方才那几位是那几位王爷、公主?”

方才虽口称殿下,知是几位王爷公主,但却实不知其身份尊号。

冯紫英笑道:“本来以为珩兄弟不问,我也不好道明,既珩兄弟提起,不妨说明,也好来日避免冲撞,方才那几位,是当今天子三子魏王、五女咸宁公主,以及六子粱王,还有一个是晋阳长公主之女——清河郡主。”

冯紫英又续道:“都是皇室贵胄,这是出来打猎了,我受着家父之命,伴驾随行,扈从警卫。”

贾珩面色顿了下,问道:“既是皇室贵胄,为何不在上林苑中打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