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26【宋杂剧】(1 / 1)

北宋穿越指南 王梓钧 2019 字 15小时前

0126宋杂剧0126宋杂剧:

宋代的解试(州试)时间不固定、大体来讲、距离京城越远、考试时间就越早、方便偏远士子第二年春天进京赶考。

洋州虽然距离开封不算远、但考试时间跟成都一样、足足提前了两个多月。

到得洋州城外、李含章向众人告辞、他要独自去兴元府参加漕试。

已经走出几步、李含章又转身、把朱铭拉到一边:“大郎、解试你肯定能中、就算不中也能发解。所以、不须担心、放松了考便是。”

“不中也能发解?”朱铭有点没搞懂。

李含章解释说:“我爹和杨知州、可以荐举士子直接发解。只要荐举数量不多、中书省那边一般不会驳回。”还有这种操作?

朱铭是真不知道啊!

也就是说、朱铭即便不参加地方考试、也能被保送去京城赶考。

这属于地方官“荐举权”的一种、原则上需要中央批准、实际上中央懒得管。反正宋代举人又没啥特权、地方举荐考生再多、中央也无非多阅几张卷子。

没有真才实学、举荐也没用、该落榜还得落榜。

李含章又说:“荐举虽然便利、但总不如考上的好听。大郎可以写篇文章、让我爹熟悉一下笔迹。我爹……是洋州解试的主考官。”

“不必了。”朱铭婉言谢绝。

后门都开成这样了、还要让主考官帮忙、实在是太过跌份儿。

在王安石改革科举之前、州判主考进士科、录事参军主考诸科。改革之后、还是由州判主考进士科、录事参军主考不常设的明法科。

跟明代相比、显得非常不严谨正规、明代的主考官是提学使(道试)和监察御史(乡试)。

但还是那句话、宋代举人没有特权、再作弊你又能咋地?

李含章离开之后、朱铭与其他士子一道、前往文化用品店买纸。

试题纸、需要自己掏钱买。

“几位小相公里面请!”书铺老板热情招待。

郑胖子说:“每人一套试纸、俺来给钱。”

王昶不高兴了:“这是俺家的书铺、谁要你给钱?一人一套、记俺账上。再多来两张、写家状和保状。”朱铭都不好意思再买墨条了、一旦开口、肯定免费。

众人就在书店里、把各种状子写完。

家状的内容、有姓名、年龄、家庭状况、祖宗三代、是否中过举、中举过几次等等。

保状就是考生互相担保、保证家状上的信息为真。若查出是假的、另外两个担保人一并坐罪。

搞定这些、大家又结伴前往州衙。

就连郑胖子都去了、考不考得上无所谓、重在参与。

礼案吏员办事挺利索、也不存在吃拿卡要、毕竟大部分考生他们得罪不起。

家状和保状、官府验明后盖章。

按理说要出示户口本、朱铭没带在身上、但那文吏也不管。毕竟是八行士子、刷脸即可、咔咔两个大印就杵上去。试题纸也盖了章、并写下名字、然后发还给考生。这玩意儿得好好保存、若是造成污损、今年就别想考试了。

朱铭把试纸放在书箱底部、用几本书压着、也没咋当回事儿。他参加科举纯粹体验生活、顺便找理由拒绝皇帝征辟。

横竖今后是要造反的!

白崇彦却特别小心、专门准备了一个竹筒、将试纸卷起来放进去。盖上盖子之后、又在外面包裹油纸、生怕下雨天给淋坏了。

他又对朱铭说:“大郎、这有多的竹筒、你那样放着容易折损。”

“也行。”朱铭从善如流。

“成败在此一举!”白崇彦给自己打气儿、按照流行说法、他这种乡下土财主的儿子、已经称得上“贫寒士子”。

朱铭拱手说:“祝君高中。”

郑泓完全没想考试的事儿、他在山里无聊得发霉、回到洋州就想着玩耍:“今日没有相扑戏、可去俺家酒楼观看杂剧。”

朱铭说道:“行李还没放好呢。”

“俺自使人拿回去!”郑泓当即叫来驴车、带着朱铭、白崇彦去酒楼看戏。

到得酒楼、又让亲随和车夫、把他们的行李送去郑家。

白崇彦害怕试卷纸遗失、抱在怀里不肯交出。

这间酒楼挺大、有上下两层。

郑泓边走边介绍:“以往只吃饭时、酒楼的客人才多。自从有了君子茶、喝茶的客人也变多了、一边品茶、一边看戏、实为人生乐事。”

宋代也有茶肆、但大部分都很低档、为普通老百姓提供散茶。

高档茶楼也有、数量稀少、主要存在于大城市。郑家这个酒楼、在洋州算高档消费场所、客人一般喝不惯散茶、而团茶又比较费事儿、并且还不能反复冲泡。

绿茶的出现、填补了市场空缺。

现在酒楼里一直演戏、偶尔还有相扑。即便不在饭点、也有客人前来、有钱人喝一二等绿茶、囊中羞涩的喝三等绿茶。

即便是三等绿茶、这里也卖得贵、二十文一碗、茶叶分量要多些。

看戏可以免费、泡一碗茶能看半天、票价全都在茶水里。绿茶的反复冲泡功能、提供了持续喝茶看戏的可能。

此时正是半下午、酒楼里都快坐满了。

洋州再怎么商业凋敝、也是整个利州路排第二的城市、从来不会缺少有钱人。

郑泓选了一张靠前的桌子、泡上三杯一等绿茶、又叫了些蜜饯果脯。

“这演杨贵妃的、是洋州名伶王寿奴、唐明皇是她丈夫。”郑泓嚼着蜜饯做演员介绍。

朱铭好奇问:“他们夫妻是自由身吗?”

郑泓说道:“朝廷不再养官奴、也奉劝民间不养私奴。其实奴不奴都无所谓、养奴不划算、还得供他们吃喝。签文契更省事、有五年的、有十年的、到了期限、各不相欠。”

这是经济繁荣带来的社会转变、以契约形式雇佣演员、比养一帮演员做奴婢更划算。MM。

宋代也不分什么坤班、女人照样能登台、有名有姓的女明星就一大堆、她们的收入甚至远远高过小商人。

越是大城市、老百姓就越“重女轻男”。

北宋开封是“中下之户不重生男、生女则爱护如捧璧擎珠”、南宋杭州是“风俗尚侈、细民有女则喜、生男则不举(丢弃男婴)”。

原因很简单、城市居民又不种地、养那么多男丁也没啥用、反而是女儿更容易找工作、结婚的花销也没那么大。“哈哈哈哈!”

观众们忽然爆发出一阵哄笑、却是舞台上在插科打诨。

这出杂剧、是根据北宋短篇小说《杨太真外传》改编的。大部分台词为念白形式、演着演着突然又唱起来、中间还夹杂着诸多笑料。

朱铭还是第一次看宋代杂剧、觉得颇有意思。

台上演完一幕、中间还有串场表演。

两个演员在那儿翻跟头、又有个媒婆样子的、由男演员涂脂抹粉反串、嬉笑怒骂有点像单口相声。

这些串场表演结束、媒婆也翻着跟头离开、中途故意把塞在胸口的布团弄掉。媒婆翻跟头都快下场了、匆匆忙忙又跑回来、捡起布团塞回胸前、还双手托了托、朝台下观众抛个媚眼。

“哈哈哈哈!”郑泓被逗得拍桌子大笑、他是俗人、就喜欢看这种。

白崇彦也看得津津有味、乡下只有逢年过节、婚丧嫁娶、才会请来戏班子演出。他平时在书院、也没啥娱乐活动、这种表演他并不讨厌。

媒婆走后、杨贵妃再次回到台上、换了身行头边走边唱。

看着看着、朱铭感觉味道不对、舞台上的某些对话、怎么好像在暗讽蔡京是奸相?

朱铭问道:“这出杂剧、演多少年了?”

郑泓回答:“已经有几十年、今年有位兴元府的杂剧名家、将这《杨太真外传》又改动了些、比以前演的老戏更滑稽逗趣。”

朱铭没有再问、他已经可以确认、有人在故意讽刺蔡京。

这种还属于小儿科、开封杂剧才狠呢。

那出杂剧的内容为——蔡京的弟弟蔡卞、想把老丈人王安石捧上去、在祭祀孔子时重新排座位。

孔子请王安石坐下、王安石请孟子上座。

孟子推辞、对王安石说:“座次该按爵位排、我是公爵、你是真王、你该坐我前面。”

王安石又请颜回上座。

颜回说:“我只是陋巷匹夫、没有建功立业、你才是世间真儒。”

于是、王安石落座、仅排在孔子之下。

孔子也坐不住了、连忙避位退让、请王安石坐自己的主位。

王安石惶恐推辞。

子路在外面、看得愤怒不已、跑去礼室找到公冶长(孔子女婿)、把公冶长拖出孔庙就一通臭骂。

公冶长懵逼道:“我犯了什么错、你骂我干啥?”子路指着殿内:“你也不知道护着老丈人、你看看别人家的女婿(蔡卞)。”

那出杂剧、把蔡京、蔡卞、王安石黑到天际、而且就是在今年开演的。

蔡京、蔡卞为了巩固自身地位、去年撺掇宋徽宗追封王安石为舒王。

而在此之前、王安石已经配祀孔庙。

爵位一改动、座次也该改动、孔子和王安石都是王爵、孟子、颜回等人全是公爵。

民间传来传去、就变成了王安石要排到孔庙第二。读书人对此义愤填膺、遂编杂剧讽刺此事、丝毫不给蔡相公面子。

孔庙事件、是王安石被儒生唾弃的主要原因之一、而且谣言越传越真、就连当世大儒都纷纷发表反对意见。

眼前这出《杨太真外传》、明里暗里讽刺蔡京、估计也是受去年的孔庙事件影响。

王安石若地下有知、估计要掀开棺材板、跑出来胖揍蔡京一顿。

时间渐渐过去、郑胖子喊了些酒菜、三人便在酒楼里吃喝。

直至傍晚、结伴前往郑家。

客房已经安排好、行李便在客房中、朱铭住东厢、白崇彦住西厢、都在一个院子里。

刚搬出交椅、在院子里坐下聊天、忽然就有人进来。

郑元仪盛装打扮、不但头上插满发饰、身上还挂着一些玉饰、搞得就像要去礼佛一般。

“二哥不在吗?”郑元仪似乎是来找郑泓的、眼睛却一直盯着朱铭、还惊喜道、“哎呀、朱家哥哥也在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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